“嘘——还是老一套,没什么新鲜的。别说话了。”
我们又向下方望去。阿蒂克斯讲得流利自如,带着一种口授信件时的淡漠态度。他在陪审团面前踱来踱去,而那些陪审员好像很注意听——他们都抬着头,而且还用似乎是欣赏的眼光追随着他。我猜,那是因为阿蒂克斯不大喊大叫的缘故。
阿蒂克斯停顿了一下,接着做了件异乎寻常的事。他解下怀表和表链,把它们放在桌上说:“请求法庭允许……”
泰勒法官点点头,阿蒂克斯接着又做了一件事,是我从前往后都没见过的——不管是在公开场合还是在私底下:他解开了背心上的纽扣,解开了领口,松开了领带,又脱下了西服外套。平常他除非是要-上-床睡觉,否则绝对不会解开一丁点衣服,他现在这个样子在我们看来,就等于是完全赤luo地站在大家面前。我和杰姆交换了一个惊恐的眼神。
阿蒂克斯把手揣进口袋里,又走回陪审团面前。我看见他的金领扣和铅笔、钢笔的顶端都在灯光下闪烁着。
“先生们。”他说。杰姆和我再次对望了一眼,阿蒂克斯很像在说:“斯库特。”他的声音中没有了原有的枯燥和乏味,没有了冷漠和超然,他对陪审员们讲话时,就好像他们是在邮局街角碰到的邻居一般。
“先生们,”他在说,“我会简要地说,不过我想利用和诸位在一起的剩余时间,再次提醒大家,判定这个案子并不困难,不需要对复杂的陈述事实进行严密筛选查证,但它确实需要你们能够超越合理怀疑再判定被告有罪。首先,这个案子根本就不应该上法庭,这个案子像黑白一样简单分明。
“控方拿不出丝毫的医学证据,来证明汤姆·鲁宾逊被指控的罪行发生过。相反,这些指控都建立在控方两位证人的证言上,而他们所提供的证据,不但在交叉讯问时漏洞百出,而且受到了被告的断然反驳。被告无罪,但今天出庭的某个人却有罪。
“我对控方的主证人只有满怀的同情和怜悯,但是,我不能因为怜悯而允许她把一个人置于死地,而她极力这样做的目的,就是为了要摆脱自己的罪恶。
“我说罪恶,先生们,是因为罪恶激发了她。她没有触犯法律,她只是违犯了我们社会由来已久的固定法则。这种法则非常严格,不管是谁违犯了它,这个人就要被我们的社会驱逐出去。她是极度贫困和无知的受害者,但是我没法可怜她,因为她是个白人。她完全清楚自己是胆大妄为,可是她的欲望强烈到了要去违犯这个法则,她执意要去违犯它。她执意妄为,而且她后来的反应我们