过去,东方天际泛起一片惨淡的鱼肚白,无力地涂抹在铅灰色的云层边缘。蜿蜒的公路像一条僵死的巨蟒,匍匐在荒凉、布满弹坑和焦土的丘陵之间。空气中弥漫着硝烟、焦糊轮胎和某种更刺鼻的、难以言喻的混合气味。
一支由破旧大巴、锈迹斑斑的卡车和几辆喷涂着褪色红十字标志的越野车组成的车队,如同受伤的爬虫,在泥泞和瓦砾中艰难蠕动。发动机发出苟延残喘般的嘶鸣,排气管喷吐着浓黑的烟雾。
车门大多敞开着,里面塞满了人。一张张脸孔紧贴着肮脏的车窗,麻木、恐惧、绝望,空洞的眼神望着外面被战火反复犁过的焦土。女人紧紧抱着怀中因寒冷和饥饿而啼哭不止的婴儿,用干裂的嘴唇徒劳地试图安抚;老人蜷缩在角落里,浑浊的眼睛望着车顶,仿佛在等待最后的审判;几个半大的孩子挤在一起,眼神里没有了孩童应有的光彩,只剩下野兽般的警惕和茫然。
车队尾部一辆卡车车厢里,一个裹着破旧头巾的老妇人紧紧攥着胸前一个小小的木质十字架,干瘪的嘴唇无声地翕动着,浑浊的泪水顺着脸上深刻的沟壑滑落。她旁边的少年死死盯着车外灰蒙蒙的天空,身体因寒冷和恐惧而无法控制地颤抖。
时间,在令人窒息的沉默和发动机的哀鸣中,一分一秒地流逝。距离那个被标注为死亡坐标的时刻,越来越近。
距离目标区域约二十公里的一个隐蔽山坳。
扭曲变形的“云雀iii”如同被巨兽撕咬过的残骸,歪斜地插在一片相对平缓的坡地上。断裂的旋翼深深插入泥土,尾梁扭曲成一个怪异的角度,机体上布满了弹片划痕和燃烧熏黑的痕迹,还在冒着缕缕青烟。刺鼻的航空燃油味弥漫在冰冷的空气中。
“咳咳……”多明戈艰难地从变形的舱门里爬出来,左臂的支撑护具发出刺耳的摩擦声,几处连接关节闪烁着不稳定的红光。他脸上沾着血污和油渍,额角一道伤口还在渗血。他顾不上自己,猛地转身,伸手将里面的鲁娜拖拽出来。
鲁娜的状态更糟。她的右臂无力地垂着,神经护具外侧有明显的撞击凹痕,护具的指示灯疯狂闪烁着代表功能严重受损的红色。她的脸色惨白如纸,额头冷汗涔涔,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肋下的剧痛。落地时,她闷哼一声,几乎站立不稳,全靠多明戈架住。
“‘山猫’!”多明戈嘶哑地朝机舱内喊道。
没有回应。只有燃油滴落在滚烫金属上发出的“滋滋”声。
多明戈眼神一暗,不再犹豫,迅速解开自己和鲁娜身上的伞包带,然后猛地扑向机舱后部被卡死的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