同被投入烈阳的冰雪,无声无息地消融、湮灭,仿佛它们从未存在过。
那点“黑”,无视了形态万变的泼墨万象,无视了混乱狂暴的墨意,如同拥有自己的意志,沿着一条笔直的、湮灭一切的轨迹,平静地、稳定地飘向画骨。
“咦?!”
画骨淡金色的眼眸中,第一次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震惊,那点飘来的“黑”,让他感受到了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,那不是力量的威胁,而是存在本质上的克制,是终结对创造的天然压制。
他融入虚空的身影瞬间变得凝实,再无法保持那超然的姿态,他并拢的指尖放弃了泼墨,猛地回手,如同握住了无形的盾牌,在身前虚空中急速勾勒。
一道道凝练到极致、蕴含着守护与隔绝道韵的金色符文墨痕凭空出现,层层叠叠,瞬间在他身前构筑成一面流转着淡金色光辉的、如同龟甲纹路的巨大符文盾牌。
盾牌甫一成形,磅礴的守护之力弥漫开来,竟将周围汹涌的泼墨万象都排斥开去。
然而,那一点纯粹的“黑”,依旧平静地飘来,轻轻触碰在金色符文盾牌的中心。
嗤——!
一声轻响,如同热刀切入了凝固的牛油。
那由画骨意志瞬间凝聚、足以抵御星辰撞击的金色符文盾牌,在接触到那点“黑”的瞬间,构成其形体的符文墨痕,从接触点开始,无声无息地崩解、湮灭,守护道韵如同脆弱的琉璃般碎裂。
那点“黑”,毫无阻碍地穿透了符文盾牌,在画骨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,轻轻地、稳稳地,没入了他的眉心。
画骨盘坐的虚幻身影猛地一震,彻底凝实。
时间,仿佛在这一刻凝固。
他淡金色的眼眸中,那万古星空般的深邃光芒瞬间黯淡下去,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古井,只剩下空洞的涟漪。他脸上所有的表情——惊疑、凝重、灼热、震惊——都如同被风吹散的沙画,迅速褪去,最终定格为一种彻底的茫然,以及一种洞穿了某种终极壁障的奇异明悟。
他缓缓低下头,看着自己那曾描绘万象、泼洒造化的手。指尖萦绕的墨意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。
“以湮灭…为笔…以终焉…为墨…”画骨的声音变得极其沙哑、微弱,如同梦呓,每一个字都仿佛耗尽了他最后的力气,“破吾画境…灭吾画魂…好一笔…绝杀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