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真正烧掉的只有一套。国子监祭酒向任逐桑报告此事,在中书大人的授意下随意烧了套半腐待销的库藏交差,打发了传旨监毁的老太监。
因老人未举四郡子弟为状元,小皇帝没把气出在四郡的新科进士头上,而莫名其妙做了状元的文章高手陈弘范,则根本没有可被迁怒的后台,很快就被气消了的皇帝视为“班底”,在东海历练几年县郡丞即被召回,从此青云直上,再没有出过京城;不论品秩的话,官运比迟凤钧甚至比老人更加亨通,是极有为官天赋的一号人物。
迟凤钧就没这种运气了。
殿试后的数年间,他成为独孤英对抗整个国家体制的功曹录簿,不断受少年天子破格提升,然后在新职位上遭到文官集团毫不留情的挟制与打击。他的政敌日新月异,跨越一切朋党地域的藩篱,端看皇帝这阵子又想找谁的麻烦,但冲撞的结果无一例外以“帝党”的失败收场。
独孤英不乏支持者,且个个十分有力:号称半个央土的钱囊上都绣有他的名字的任逐桑,精明干练的大太监惠安禛,掌握央土教团人称“髡相”的果天大和尚,遑论对独孤皇室十分忠忱的北、东二镇将军等。但这些人都不会被称作“帝党”。
除了每天打理皇帝起居的小太监,帝国里唯一被赋予这个戏谑称号的,就只有迟凤钧。
在皇帝彻底对政事失去兴趣以前,迟凤钧的官场资历简直是一场噩梦,历练过的职位、被赋予的任务充满不切实际的想像,更多时候则是被当成对“敌人”的惩罚──小皇帝同谁闹意气,就把该他的拿走,无论官职、预算或资源,御笔一划,全将原主儿改成“迟凤钧”三字。只要不到动摇国本的程度,任逐桑多半会顺着皇帝的意思,而枱面下的挪移乾坤,自来是中书大人的拿手好戏,总能将派系间的利益纠葛一一摆平,弄得人人欢喜,没出过什么乱子。
只苦了迟凤钧迟大人。
风行平望都的滑稽表演“参军戏”里,总有个身穿官服的角色“参军”,专责被另一名唤作“苍鹘”的艺人调侃戏弄,以娱乐观众。迟凤钧留京的那几年,无论哪家的参军戏,剧里“参军”的服色总随着迟大人的升迁更换,一出场便引得哄堂大笑,连开口都不必,效果好得令人无话可说。
以迟凤钧的才智,很快就发现自己陷入可怕的泥淖,但造成这个局面的独孤英却缺乏相同的自觉,随着年纪增长,他渐渐察觉针对体制的反动往往收效甚微,转而将目标转移到特定的某人身上。
──慕容柔。
孤高难近、奏折里的措辞经常令皇帝下不了台的镇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