剩下石头和水生两个半大少年,一个十四一个十五,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。分发赈灾粮时他俩最卖力,扛米袋的肩膀磨出血痕也不吭声。
萧大人见他们机灵,又念其无处可去,便留在衙门打杂。
也幸亏前段时间留在宅子里没事,春桃教过他们识字记账,人又不笨,等过两年身量长成了,就能穿上皂衣当差——对吃惯苦的孩子来说,这已是天大的造化。
栖灵寺远在平江郡与钱塘郡交界的蜀岗山。马车在官道上颠簸了两天一夜,昨夜投宿的驿站漏风,薇姨半宿未眠,此刻正揉着酸痛的腰肢。
景春熙却精神十足,和阿悦趴在车窗边数路边的野蔷薇,淡粉花瓣上还沾着晨露。
"姨母,我们的车太大,前头上不去了。
胥子泽勒住缰绳,玄色劲装上沾满尘土。他利落地翻身下马,靴底踩碎几片枯叶:"西峰到中峰这段得步行,已让绿影先去知会知客僧备茶,到了就可以歇息。"说着伸手打起后面的车帘,山风趁机钻进来,带着松针的清苦味。
薇姨扶着青年结实的手臂下车,绣鞋刚触地就陷进厚厚的松针里。她仰头望见遮天蔽日的古柏,虬曲枝干间漏下细碎金光。
深吸口气,林间寒意混着檀香沁入肺腑,竟激得她打了个寒战:“都说江南暑气重,这山上倒像藏着块冰。”
“主子们快添衣裳!”春桃的嗓门惊飞几只山雀。她抱着藕荷色薄袄小跑过来,发间银簪叮当作响。
后面小雨正吃力地拎着一个包裹,正月和糖霜还在车厢里翻找着什么——红木箱笼被翻得哐当响,隐约传出瓷瓶相撞的脆声。
景春熙提着裙摆跳下车,石榴红马面裙扫过青苔,她轻轻避过,原地蹦跳几下:“走起来就暖和啦!”
阿衡和阿悦已如脱笼的小兽,绕着三人合抱粗的银杏树追逐嬉闹。落叶被踩得簌簌作响,惊起几只松鼠。
小雨突然疾跑几步,细瘦胳膊张开护在斜坡外侧。原来阿悦的绣鞋被树根绊了下,小姑娘却浑不在意,反而指着树梢的松鼠咯咯笑。
这幕落在薇姨眼里,她摩挲着腕间佛珠,目光在小雨崭新的棉布衣襟上停留许久。
“薇姨,我把正月、初一和小雨留给您吧?”
景春熙忽然凑近。她注意到薇姨发间已有几根银丝,想起这趟来得匆忙,薇姨连贴身嬷嬷都没带。
正月正给春桃递东西,这丫头虽毛躁,本是习武的料,但几次出门跟着春桃也算是学了规矩,斟茶打扇还算妥帖。
至于初一...景春熙瞥见阿衡腰间的小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