司马冏自是不悦,他说道:“那又如何?不过是提兵对敌罢了。”
王戎道:“大司马有必胜的把握?”
司马冏不耐烦道:“有又如何?没有又如何?”
王戎接连叩首,继而道:“戎世受晋禄,自宣帝之时,就已跟随晋室,历经五朝,至今已有五十年了。今日之局势,可谓是危如累卵,请恕我说一番难听的肺腑之言。”
身为最后的竹林七贤,当王戎摆出这样一幅剖心置腹的诚恳神情时,司马冏全然无法回绝,他为了维持自己礼贤下士的形象,哪怕心中不乐意,也只好唯心说道:“濬冲公但说无妨。”
王戎勉强立直上身,以循循善诱的语气说道:“大司马,以当下的局势,您恐怕是不能再待在洛阳了。”
“成都王在河北,河间王在关西,两路发兵,直逼洛京。不论您有多少兵力,哪怕不算征调的时间,尽数调集于此,后果也不堪设想。”
“一旦交战,京畿沦为焦土,都邑尽作丘墟,黎庶流离,百姓失所。无论这一战结果如何,国家都将分崩离析,社稷也将支离破碎。”
“到那时,殿下哪怕赢了,恐怕也等于输了。没有洛阳的朝廷,还叫什么朝廷?到那时遍地干戈,兵寇横行,世上还有晋室可言吗?”
王戎的这番话,成功打动了司马冏,他也不想走到今天这一步,一切都是司马颙暗施阴谋,他见招拆招罢了。如果有办法,他也不愿成为历史的罪人。故而他的神情缓和下来,问道:“那么濬冲公,你有什么好主意吗?”
王戎重重地叹了一声,徐徐道:“为了消弭这场干戈,老臣斗胆提出建议。大司马您的过失,说来说去,不过就是逾礼,并不算严重。只要大司马愿意放下权位,主动请辞,返回封国,又有谁能指责呢?老臣愿以身家性命担保,只要您崇礼退让,必定保证您的安全。”
此言说罢,现场静的可怕,若说此前的众人仅是不敢言语,此时更是低着头,连眼神都不敢妄动了。
刘羡只见司马冏攥紧了拳头,两眼死死盯着王戎,好似要吃人。顷刻间,身前的葛旟直接发难道:
“尚书令说得是什么话?当年司马伦听任孙秀,改易天日,天下议论喋喋不休,却没有谁敢首先倡导。是谁?冒着箭矢危险,亲自披挂甲胄,冲锋陷阵,才有今日?是大司马!”
“是!大司马论功行封,因事理繁多,可能确实有不周遍的地方。但三台采纳谏言不体恤王事,封赏还报迟延,责任难道在大司马府吗?!”
“像河间王这般谗言叛逆,理当诛讨!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