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越应得郑重,指尖轻轻理了理女儿额前的碎发,“不会让她乱走的。”
段晓棠朝宝檀奴挥挥手,声音软得像棉花,“宝宝再见!”
宝檀奴没听过这般新鲜的告别,好奇地盯着她的手看了看,也学着样子,把小胖手挥了挥,算是回应。
父女俩在王府用过朝食,但路过分发食物的案板时,宝檀奴眼尖地瞅见竹筐里的包子,小身子在吴越怀里扭来扭去,非得去抓一个。
吴越只好问旁边的伙头兵,“什么馅的?”
伙头兵头一回直面王驾,虽然眼前的王爷看着平易近人,还是紧张得手心冒汗。但被职业道德一催,话倒说得顺溜,“回王爷,羊肉木耳馅的。”
吴越从竹筐里拿了个包子,塞进女儿手里,“吃吧!”
右武卫的伙食向来扎实,一个包子就比宝檀奴的小手还大,试着咬了一口——轻伤!
待父女俩走远了,那伙头兵才凑到周水生身边,小声嘀咕,“头儿,原来金枝玉叶也吃包子!”
军中伙食粗糙,战时连吴越都只能有什么吃什么。他总觉得,长安娇养的贵女该吃点不一样的,至于具体是什么,他也说不上来。
人人都听段晓棠说过那个关于皇帝种地用金扁担的笑话,高门大户的饮食规矩,哪是他一个小火头兵能琢磨透的。
仙丹?现在长安人一提丹药就犯膈应;琼浆玉露?传说中仙人所食之物,但到底是啥,谁也说不清。
周水生在他背上拍了一下,笑骂:“谁不是吃五谷杂粮长大的!”
伙头兵还是觉得不可思议,“那真是小郡主?”别看年纪小,细算下来官比老韩腾还大。
周水生冷哼一声,“我又没见过。”不过看起来应该是亲生的,连带着吴越都比平时看着鲜活了几分,不像从前那般总是沉着脸。
父女俩往前溜达,远远瞥见角落里的临时屠宰场。虽没见宰杀的场面,可地面上遗留的血迹,还是透着几分凶相。吴越抱着宝檀奴绕开了那片地方。
谁知刚绕过去,对面就有一队军士抓着几只鸡过来。见吴越迎面走来,赶忙收住脚步,齐刷刷退到路边垂首站定。
偏在这时,最前头那只鸡突然猛地一挣,扑腾着双翅飞起来半尺高,“喔喔喔”地叫得震天响,声音又尖又利。周围几只鸡也跟着起哄,一时间鸡飞的飞、叫的叫,鸡毛掉了一地,闹得沸反盈天。
领头的军士眼疾手快,骂了声“孽畜”,一把将飞起来的鸡按回怀里,死死攥住翅膀,另一只手赶紧捂住鸡头,才算没让它再闹出动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