吴巡低声嘟囔,“怎么上这个?”
现在豆渣的风评连列巴都不如。列巴再粗硬,也是真刀真枪扛过事的军粮;豆渣却总透着股“阴私”味,像个上不得台面的小人。
吕元正连忙解释,“郡王有所不知,这豆渣可是立过汗马功劳的。”
顿了顿,说起往事,“粮食紧缺时,全靠这豆渣果腹。后来担心马匹掉膘,往料里掺了些,竟也缓了过来。到最后,连俘虏的口粮都是它顶上的,才算没闹出粮荒。”
巧妙地略过了中间最关键的环节,仿佛豆渣的存在就只是缓解粮食压力一般。
吴巡听得眉头直皱,若非顾忌这是右武卫的场子,他真想问问:用喂畜生、俘虏的东西待客,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?
好吧,右武卫一直都是这么待客的!
在这儿,军功才是硬通货。实用版的列巴连狗都不吃,但人吃。
韩腾百无禁忌,见众人迟疑,索性伸筷夹起一块豆渣饼,吹了吹热气送进嘴里。忽略掉那些“背景故事”,这饼外酥里嫩,带着香葱的清香,倒也算道可口小食。
点点头,肯定道:“味道不错,水生的手艺,越发长进了。”
说着又取了一片列巴,这东西扎实得很,韩腾便掰了一半递给吕元正,“分着吃,免得占肚子。”
列巴凶名在外,但右武卫对刚出炉的列巴是乐于接受、甚至表示欢迎的。
廉颇老矣,尚能饭否?
能吃饭,但牙口一般,只能吃点软和的食物,啃骨头就有点困难了。
几样军粮中,暄软的列巴和细腻的豆渣饼,反倒成了最合适韩腾的吃食。米花糖和锅盔对他来说都有些硬实了。
吕元正接过列巴,忽然凑近了些,神秘兮兮地说:“上将军,待会有道汤,名叫‘鱼羊鲜’,你可得好好尝尝。”
韩腾来了兴致,“哦,什么汤这么讲究?”
“这里头可有故事呢。”吕元正故意拖长了语调,娓娓道来,“我们班师回朝的路上,周营长就盯着‘鲜’字琢磨,鱼和羊凑在一起是‘鲜’,那把二者炖在一锅,岂不是鲜到极致?”
“结果他试了一路,炖出来的味道总不对,要么腥要么膻,奇奇怪怪的。直到回了并州休整,用汾河刚捞的鲜鱼一试,嘿,成了!那鲜味,差点把舌头都鲜掉!”
这故事细品起来,处处都是门道。
往高了说,是草原的羊与山西的鱼,历经几十万人参与的战争洗礼,才终于“相遇”,熬出一锅人间至味。简直像段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,你就说感动不感动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