毒打、灌堕胎药、悬梁倒挂的惨象又一次浮现在眼前,皮肉之苦使她生不如死,当时真希望上帝赐给她一个痛痛快快的死法。心中也产生了邪恶的念头——恨他们,报复他们!
仔细想想,自己连保护胎儿的能力都没有,又如何报复他们?再怎么说,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,那毕竟是自己的父母和亲生姊妹。作为黄花闺女怀孕,给他们带来的伤害和社会压力还小吗?难道他们心里就不痛苦?如果自己配合一点,告诉他们孩子是金锁的,顺顺当当地喝下打胎药,他们还会这样残忍地对待自己吗?
她似乎想通了,觉得没有什么理由恨他们,她想用自己最大的诚意和努力,缓和与家人的关系。
“爹,娘,我回来了。”她虽喊得亲切,可是父母就当没听进。她又与兄弟姐妹打招呼,没有一个人理睬她。这与热脸贴冷屁股有什么区别?她似乎感觉到沉默中蕴藏着可怕的力量,总是担心冷不防会爆发出来。
父亲是一家之主,如若他拐不过弯来,要与家人和解是不可能的。于是她走到万固面前,深深鞠了一躬,说:“爹,对不起。”
万固没有表情地微微抬头。
毅虹心头突然一颤,才六七天时间,父亲的头发怎么全白了?书中说伍子胥过昭关一夜愁白了头,她本不太相信。自从家暴后她没有正眼看过父亲,难道他也是一夜白头?
她双眸紧盯父亲,而万固耷拉着眼皮仍然吸他的水烟,大概是不愿意看她。父亲额头上又增加了几道刀刻似的皱纹,双眼凹陷得更深,原本有些鼓的腮帮子瘪进去后使颧骨更加凸起,脸瘦尖了像刀削似的。
毅虹的眼泪像珍珠似的一串一串地掉落下来,父亲在折磨自己的同时,难道他心中不在滴血?
站在父亲面前的毅虹,痛苦地自责着对他带来的伤害,但她无法不要腹中的孩子,难道与父亲就无法调和了吗?
万固吸完烟起身去了厨房,对于眼前的毅虹他就当没看见一样。灶台上发出一阵噗噗的瓷碗的碰撞声,他叫喊:“吃饭,吃饭了。”
一个个放下手头的活儿去了厨房,毅虹当然也跟在后面。桌子上只有六只饭碗,很显然,父亲没有给她盛饭。
父亲生气也属正常,她觉得没有理由责怪他。这是在自己的家,没有必要争什么理,自己动手呗。她走到灶边,拿起碗揭开锅,抄起勺子正准备盛粥。
“住手!没有你的份儿。”万固呵斥道。
毅虹应声停住了手,把锅盖盖好,不与父亲顶嘴。她琢磨父亲的意思,应该是别想吃现成的,没人伺候你,