驳的红斑点,冷梅似的。
料峭枝头上,垂挂下一具白衣女尸。不,那雪色的白,已经被血色淹没。
那破败的小腹积攒了无数触目惊心的恐怖,滚注的血,糜烂的肚皮,搅烂的肠子……
女尸脚下,积聚了一汪血泉,血泉里,扔着一摊似孱弱小猫的死胎,一把淋淋沥沥的戟。她是被尖戟勾破肠腹,掏出胎儿,活活痛死的。
每一盏围过来的灯,一照,灯后的人无一例外地面色煞白。
干呕声,尖叫声,呜咽声,此起彼伏。
铺天盖地都是浓烈的血腥味,皇宫像炼狱。
皇帝把我掩在怀里,脸色泛着寒意,沉默着。
我止不住地浑身发抖,喉头发痒,肝肠搅动,想呕。
似乎那滚动翻涌的血,渐渐流到脚底下,像厉鬼缠上身来。
他拍了拍我的肩膀,低声说:「皇后,别怕,朕在。」
突然,有一道炙热的目光,焰火一样,噼里啪啦地溅到我的脸上。
我仓皇地回望过去,只有茫茫的灯火和慌张的人,没有那个人。
渐渐光影浮动,人影人声交杂。
浓烈的香味跟着一众喧哗的仪仗飘过来。
贵妃云鬓惺忪地出现,然后她也被这惨烈的景象惊吓到,煞白着脸,朝皇帝娇娇啼哭,就朝他的怀抱里扎过来:「陛下,臣妾害怕……」
皇帝迟疑着,我连忙从他的臂弯里躲出来,站到一旁去,抱住自己的胳膊。
皇帝冷冷地看了我一眼,把贵妃掩到怀里去,温柔哄了她几句,紧接着,厉声问:
「北府兵何在?姚照呢?」
混乱的人群、迷乱的血雾中,渐渐有一纵银白队伍,举着火把,拨开混沌,走出来,领兵的人,却不是姚照,而是三公子。
我站在一边,窥视着他。
他穿着北府官服,银甲兽纹,肩章,胸徽,革带,令牌,银光熠熠,凛凛生威。
他站在那里,与日月齐光,这夜的黑、血、恐惧,都一下子消弭了。
他从我身边经过,似乎放缓了脚步,那沉稳的脚步,镇定、冷静。
我在那一刻,无端地感到安宁平和,不害怕了。
他平静地汇报情况。
死者是林妃,子时一个宫婢在此地发现了她。
皇帝面色不虞,比起死去的林妃,皇帝更在意的是,为什么姚照不在。
场面正冷寂着,太后来了,她那明亮锐利的声音混入这红与黑的深夜:
「这是造的哪门子孽,姚照呢,他是怎么管的宫中防务?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