蹄声,张辽身披霜雪纵马而来。他甲胄上的冰碴子随着动作簌簌掉落,单膝跪在雪地里:“主公,合肥急报,孙权遣吕蒙攻我濡须口。”
曹操望着濡须口的方向,那里的江水此刻该结着薄冰了。他忽然想起当年与孙权的父亲孙坚并肩作战的日子,那时孙坚的古锭刀劈开董卓军的阵形,回头笑他,孟德,这天下该是敢拼命的人的。
“传我令,亲率大军驰援合肥。”他终于接过苏羽手里的披风,裹在身上时才觉出刺骨的寒意。腰间的佩剑被体温焐得有了些暖意,握剑的手虽不如当年有力,指节却依旧能卡进剑柄的凹槽里。
苏羽扶着主公下楼,石阶上的积雪被踩出咯吱的声响。曹操忽然停在半道,望着梅林深处那株最老的梅树。去年此时,玄德就是在那树下埋下的酒坛,泥土里还留着他靴底的纹路。
“告诉伯符的儿子,”曹操的声音穿过雪雾,落在梅林深处,“这天下的酒,总要有人先酿,有人后饮。他若想抢这酒坛,得问问我手里的剑答应不答应。”
阳光刺破云层时,大军已开出许昌城。曹操坐在车辇里,掀开帘布回望。城楼的影子在雪地里缩成一小团,像枚被遗忘的棋子。他忽然想起那坛被倒空的泥土,或许玄德早就知道,这天下从来不是装在坛子里的酒,而是散在风里的种子,谁也拦不住它生根发芽。
车辇碾过结冰的护城河,发出咯吱的声响。曹操摸出怀里的半块干饼,那是去年玄德亲手烤的,放得久了,硬得能硌掉牙。他慢慢嚼着,饼屑落在衣襟上,像些细碎的雪花。
“苏羽,”他望着车窗外掠过的麦田,“等收了麦子,把梅林的土地翻一翻。”
苏羽不解:“主公要种些什么?”
“种些菊花。”曹操的声音里带着笑意,“玄德的菊花酒没了,我得替他酿出一坛来,等天下太平了,好请他回来喝。”
车辇在官道上颠簸,车轮碾过结霜的路面,发出单调的声响。曹操将帘布又掀开些,寒风卷着雪沫子灌进来,他却浑然不觉,只是望着远处灰蒙蒙的天际。那里,似乎有炊烟在袅袅升起,像极了当年在徐州城外看到的景象。
“主公,天寒,还是关上帘布吧。”苏羽见曹操的鼻尖冻得通红,忍不住劝道。
曹操摆摆手,目光依旧没有收回:“让我再看看。这土地,冬天里看着光秃秃的,可开春了,就又是一片生机。玄德当年在许昌,最爱看的就是这田野。”
苏羽沉默了,他知道主公又在想那位刘皇叔了。自从刘备离开许昌,主公的脾气就时好时坏,时常对着一些旧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