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二郎则报了个“李”字。
茶博士微微颔首,一边注汤,一边用茶筅击拂拨弄,腕力吞吐自如,或疾或徐。
但见茶汤由激荡渐变为稠润雪白,盏面上随之呈现出千变万化的幻象,禽虫鱼花草等各种图案,纤巧如画但须臾即散,最终又演变出一“川”字图案。
虽是一闪即逝,吴铭仍禁不住惊呼出声:“卧槽!”
沈、陈二人均投来诧异的目光,只道是蜀地方言,并未往心里去。
直至盏面茶汤洁白如雪,浮沫汹涌几欲溢出盏沿而不坠,茶博士方才收功,将黑釉盏稳重托起,奉至吴铭座前,接着点下一盏茶。
牛哇牛哇!
吴铭恨不得为他鼓掌打call,满怀期待地端起茶盏浅抿一口,呃,有点难评……也可能是他不会品,总之不太合他口味。
但这手点茶拉花的本事确实了得,这要是放在现代,让这位仁兄去调咖啡,那不得原地起飞啊!
……
两个富哥点了不少菜,吴铭和李二郎没好意思吃太多,只浅尝了下滋味,平心而论,在同类食肆中算是很不错的了。
平白无故蹭人家一顿饭,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,但沈廉叔已经付清饭钱,再推辞倒显得不够爽快了,只好再次道谢。
离店之前,吴铭同李铁民谈妥了由行会代为缴税之事。
“另有一事……”李铁民环视一眼嘈杂的店内,“此间不是说话的地方,明日巳时,我去贵店取账簿时,再同吴掌柜细聊。”
吴铭点头称好。
时辰不早,两人辞过沈、陈二人,牵着驴子沿原路返回。
先去鞍马店归还了“出租驴”,见车夫已到约定地点,便雇了三个脚夫,回大相国寺收拾桌椅器具。
当辘辘的牛车将将驶至吴记川饭,灶房的窗户忽然被人掀开,谢清欢探出头来脆生生喊:“师父!”
随后合上窗哒哒哒跑到店堂开门。
她独守店铺委实无趣得紧,满以为师父要等到午后方归,不料中午便回来了,真是意外之喜!
吴铭付清了车钱,三人将桌椅器具搬进店内。
“师父,适才有个大官人在店外叩门,我没敢应,只隔着窗户偷偷看了眼,是欧公寿宴上其中一位宾客。”
“哦?哪一位?”
“我记得好像姓苏,在馆阁供职……”
苏颂?
“几时来的?”
“大概一刻前。”
吴铭哑然失笑,真不巧啊,苏大发明家但凡晚来一刻,也不至于吃个闭门羹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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