京师,启蒙部。
烛火在青铜灯盏上摇曳,映得魏昶君的面容半明半暗。
他端坐案前,手中朱笔未动,只是冷冷注视着站在阶下的夜不收百户。
“禀里长,青石子与洛水已启程。”
夜不收双手呈上密报,嗓音沙哑。
“西安府第一批红袍二代共二百七十四人,其中自愿者三十七人,余者皆押送。”
魏昶君接过竹简,指尖划过墨迹未干的名单。
“自愿者都有谁?”
“河道书吏之子陈守业,携《水经注》赴哈密,战殁百人卫之女赵红鸢,往库尔勒,寒门学子孙明远,辑《西域植物考》随行......”
魏昶君眼中目光复杂。
“还有百人卫的女儿?”
“是,其父战死后,尸骨未归。”
室内一时沉寂,唯有灯芯爆裂的轻响。
夜不收继续道。
“另有天工院匠户李铁锤赴阿克苏冶铁,知县之子徐文焕......”
“徐文焕。”
魏昶君念叨着这个名字,冷笑一声,此人的奏报他也看过。
“可是那个抱《论语》哭嚎的?”
“正是,但出城十里后,他撕了书,向孙明远求教医方。”
魏昶君面无表情。
他起身走向壁挂的巨幅疆域图,朱笔在哈密、库尔勒、阿克苏三处各画一个血红的圈。
“传令。”
声音如铁石相击。
“自愿者抵达后,月俸加三成,抗令者家属连坐,三代不得入仕。”
夜不收点头。
“遵命!”
“还有。”
魏昶君突然转身。
“告诉赵红鸢。”
“她父亲的坟,我们会立在哈密最高的烽燧上。”
她得做个榜样。
烛火骤暗,再亮起时,阶下已无人影。
唯有一枚带血的马蹄铁留在原地,那是夜不收从西域带回的。
魏昶君背对着大门,站在巨幅疆域图前,手指缓缓划过北海的位置。
夜不收刚刚退下,门外却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
“报!”
又一名夜不收站在阶下,声音紧绷。
“里长,民部、监察部、启蒙部,共计二十七位官员,联名请辞。”
魏昶君的手指顿住了。
“理由?”
“他们说......”
夜不收喉结滚动。
“说里长苛待功臣,寒了老臣的心。”
魏昶君缓缓转身