沉默良久后,司马乂盯着郑琰的脸,终于冷笑道:“郑长史,你莫不是在说笑吧?”
郑琰也真是了得,在如此多目光的逼视下,他岿然不动,坦然自若地说道:“殿下何出此言?这是我王的命令,我不过传令罢了,哪敢擅加置喙?”
双方此时都进入了施压的状态,司马乂压抑着怒火,厉声道:“地方藩王不听朝廷诏令,无故便要翦害大臣,大将军不仅不调解,反而要助长乱势,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?”
郑琰不徐不疾地回复道:“公道自在人心,殿下若真无错举,为何会同时引得两位贤王反对?我不明白其中的原由,只知道事实如此,还请殿下自己深思过失吧。”
这句话真是完全不讲道理,人数多的一方就是正义?这跟恃强凌弱有何区别?司马乂当即大怒,罹骂郑琰道:“混帐!你这是说得什么话?我和十六弟乃是至亲骨肉,手足情深,你身为重臣,不思为国弥祸,反而要挑动手足相残?!你再敢混淆是非,信不信我一刀杀了你?”
郑琰闻言,眼皮跳了一跳,随即说道:“要杀要剐,悉听尊便。我不过是为我王传命罢了,为我王传命而死,天下人只会称赞我之忠荩。”
“什么忠荩?奸贼而已!”
司马乂咽不下这口气,当即腰间抽刀,信手一刀斩在郑琰头上。手起刀落间,郑琰只觉左脸一轻,似是有什么掉了下来,湿漉漉的液体流淌在鬓角。随着一阵剧痛从耳根传来,他才后知后觉地伸手捂住,抹了一脸鲜血。原来,司马乂盛怒之下,竟一刀斩去了他的左耳!
随着郑琰因痛惨叫,倒地呻吟,司马乂出了一口气,随即收刀入鞘,森然道:“看在十六弟的脸面上,我留你一条性命。你若再想拨弄是非,最好记得今日!”
而后他召唤侍卫,指着郑琰道:“把他给我撵出去!”
司马乂的愤怒是如此澎湃,他两眼圆瞪,目眦尽裂,仿佛仅凭眼中的神光便能杀人。如此骇人的神态,哪怕是周围的幕僚,也是第一次看到,心中畏惧。故而哪怕明知司马乂处理不妥,也不敢相劝。
等郑琰被丢出去后,司马乂的火气消了些,立刻便对一旁的刘佑道:“承伯,你帮我写封信,我要立刻与大将军重谈此事。”
话一说完,他随即又否定道:“不,这封信,还是我亲自来写吧。其余人都可以散了,嵇公、乐公、羊公,还有刘府君,你们留下来,待我写完后,你们帮我参谋参谋。”
司马乂当即就叫来笔墨,一面和刘羡等人商议,一面琢磨字句,很快写就一篇文章,其文如下: